陈可辛的电影里,“投名状”的段落似是被剪掉的了:预告片里的杀人盟誓,变了烧香祭天。原来的投名状可不是烧个香那么清淡素雅:林冲雪夜上梁山,不巧遇到王伦。读书人做山大王,肠子都比好汉们多些弯。口口声声,“不知心腹”。只好请您去随意取个人头,纳个投名状来,那时才来拜兄弟、谈交情、亲密无间,赴汤蹈火。
其实,也不能说这想法不周全。屈原流连湘水边时,就很知道自己为何不受他人的喜欢。举世浊,我独清;众人醉,我独醒。热血落在冷酒里,再殷红夺目,也只好融化去:这样才安全。英雄好汉们,也不是笨蛋。一根绳上拴俩蚂蚱,才能保证亲密友爱。真到了沧海茫茫里,洪七公和欧阳锋都会通力合作。所以,要做兄弟,先谋平等。要平等,先纳一个投名状:草莽英雄是直爽的,但直爽许多时候不代表心眼少、没尊严,而是直截了当。大家手上沾了血与罪孽,当不成好人卖不了秘密洗不了底,只好做兄弟了。《巴黎圣母院》里丐帮帮主对格兰古瓦说:“你要么做无赖汉,要么被吊死,必居其一!”
共同犯罪不过是投名状的一种方式,共同沉沦才是这个创意的真正精神
关于《投名状》,我必须真诚地说一句“很强大,很NB”。对这个片子表示不屑的也不少,无非是以下三类人:一是拿它当历史片看的(真有出息,干嘛不更进一步去跟300、赤壁较真呢),二是拿它当战争片看的(乃们的确很渊博,但电影业从来也不是为了臭军迷存在的),三是拿它当政治片看的(能从三老头的寥寥几句对话把整个片子脑补成政治片,了不起)。那既然都不是,这到底是个什么片呢?对不起,我还真说不好。在我看来倒有点接近《美国往事》的路数,但我也不会附和某些说这是“清装黑帮片”的调子,毕竟《美国往事》我也从来不认为是黑帮片。
李连杰这回太出乎我的意料,第一次产生“这人完全可以是演技派”的想法。自然,庞青云这个人物本身也是极出彩的,我不想讨论他到底是奸佞小人还是胸怀大志,是心机深沉还是愚蠢短视——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这个人“有意思”。关于庞青云的行为动机,我只想这么解释:作为一个当过官军、走过正道的人,其与土匪之间的理念差异是不可能弥合的。庞的背叛是一开始就策划好的吗?我不相信
庞青云,有本领有野心。他敢拼并且抓住了机会,所以才能搏出位。心肠
硬,作决定时现实利益压倒一切。所以有了屠杀红巾军,骗杀赵二虎。(
他杀红巾军时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觉得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开始出名,
有影响力。但是,社会上已有既成的权力利益体系,他作为一股新兴势力
的出现,必然会对其构成影响。而影响到现有的利益格局,当权者必然就
要绞杀你。当权者之现有的利益占有者,他们的力量显然比新兴士力要强
大。这似乎成了一个悖论:一个优秀的人必然会“木秀于林”,于是必然
影响到既成的权力格局,于是必然被当权者绞杀。那么社会的利益体系永
远不会变了吗?我想结果不外乎两种:要么以当权者能接受的方式融入现
有体系,自己变成现有利益体系的一员,也就是招安;要么彻底推翻现有
体系,以自己为中心重新建立利益分配机制,比方说“建立新中国”。
对一个想成一番事业的人来说,最危险的事莫过于分析不清时局,只一心
想着自己的愿景,结果“逆流而动”。影片快结尾时,三个高官间的对话
,其中一句是“庞青云很有能力
【投名状】不是经典,足够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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