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经历过战争的人,可以为战争总结归纳出无数的意义,政治矛盾,经济政策,军事分析,历史渊源,亦或是故作深沉来人性探究……至于亲身经历过沙场杀戮的人们,他们又是怎么看待战争的呢?“每天夜里,被我杀掉的那二十六只狗都会闯进梦里,我记得它们每一个的样子……”
参过军的以色列导演对八二年黎巴嫩那场大屠杀选择性地失忆,梦见二十六只恶狗的朋友提醒了他,导演所在的部队就在大屠杀现场一街之隔,他是在场的。于是,导演走访了部队里各个久已失去联系的朋友,求助于心理医生及当时的新闻记者,为了寻回失去的记忆,为了解释那个关于大海的梦……
这是一部卡夫卡式的纪录片,战争个体除了确认并保证自身的存活外,在这个被遗忘的历史中,其他一切皆为荒谬:出征之夜幻觉着海中女神,对着无边黑夜漫无目的机枪扫射,郊游般开着坦克的部队恍惚间全军覆没,果园中提着火箭炮的小朋友,巷战中跳着华尔兹的士兵……有什么能比动画更好地表现这种士兵的心境呢?直到大屠杀结束,短短几分钟尸骸遍野的真实新闻镜头
赏心悦目的画面,精巧的镜头调度,畅顺自然的动画,一流的覌赏经验;纯熟的电影语言,充满了丰富联想的隠喩,可供影评人写上几万字的叙事。
但它摆脱不了苍白的内涵,在充满艺术化的造形下面的僵化创伤,不愿愈合的伤口。
电影所叙的是一段过去的重构,几个以色列军人,对于1982年贝鲁特萨布拉‧夏蒂拉难民营大屠杀的遗忘和回忆。这也是一部自传,导演Ari Folman以色列人,写的就是自己。他在当年前参与了这场战争,二十年后,因重复的恶梦勾起了某些回想,驱使他往寻昔日的战友,重建那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的过去片段。
作为失忆者,主角患了创伤后心理障碍症(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PTSD),因巨大的创伤产生自我保护机制,自行忘却那段创伤的记忆。所以,导演/主角受过创伤,也是受害者。受害者重拾记忆,是心理康复的重要过程,拍电影就是治疗,主角说。
讽剌的是,以色列军队是中东地区最强者,黎巴嫰战争的唯一正规军。如果他们也是大屠杀的受害者,那谁是罪魁祸首?谁还能有这个实力?以色列人所创伤者
没有亲历过战争。但片子里画的黎巴嫩,跟脑海中2007年夏天的记忆简直一模一样。贝鲁特海滨,路的一边是蓝色地中海,偶尔会有人游泳,另一边是人去楼空的楼房,夜里一片黑暗,只有士兵在马路边巡逻,设着路障。这地方,依山傍海,应该是块宝地,可是几十年来轮回一样的战争历程,让人不得不叹息这块土地和当地人的命运。
我从没看过这样的动画片,版画,素描,剪影,压抑到极点的音乐。
我从没看过这样的纪录片,不了解的一段历史,血腥而残酷。
没敢直视最后的五十秒,即使没有这一段,也足够震撼。
当阿巴斯和马吉德马基迪慢慢淡出国人的谈资时,中东电影在前几年略显沉寂。似乎中东电影人慢慢将关注点从民族自身对个体灵魂救赎的探讨和对弱势群体生存状态的思考中移开,渐渐转向在全球语境下,对个人命运的复杂变迁和民族间重大事件的反思,而体现这些特点的,恰恰是两部极具风格的动画电影,一部是《我在伊朗长大》,另一部就是《和巴什尔跳华尔兹》。不知道后者受前者的影响有多大,但是在电影表现手法上来看,浓郁厚重的版画风格确实如出一辙。
一位参加黎巴嫩战争的前以色列军人竟然遗失了二十年前那段战争的所有记忆,于是他寻访遍当年的战友和与之相关的其他人,以期重构那段遗失的记忆。这像极了罗生门的故事,战友们各自的叙述前后交叠、错位、断裂,虽然勉强在最后拼凑成一个关于战争的支离破碎的“故事”,但是似乎已经没有可靠可言。
记忆是活的,它会随着人的成长和经历而带有选择性,但我绝不相信记忆由于痛苦而“自杀”,选择遗忘可以理解,而彻底遗失却不可宽恕
[和巴什尔跳华尔兹]:寻找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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