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边野餐》之前,对于文艺片爱好者,《花样年华》当属典范:昏暗的色彩格调,考究的服饰,长相甜美的男女主人公,妙曼的音乐。王家卫喜欢的是漂亮东西,王家卫拍的是漂亮东西的锦集。我看《花样年华》,不由得不喜欢它,就如同喜欢漂亮衣服和装饰精美的蛋糕,偏巧它还是经得起推敲的,这是说它没有什么大的残废。看文艺片如同欣赏一幅画,美感是首要的,内涵、寓意、历史背景倒是其次的,这是我由《花样年华》得出的文艺片第一定义。
然而相比油画,诗是清瘦的。《路边野餐》里,画外音一直一直念诗,男中低音,使整个影片结构清瘦而且饱满。之所以念诗,同王家卫要放音乐一样,是为了增加长镜头的立体感。音乐的作用是从一开始就显现的,快速充满整个画面,显得过于饱满,所以对音乐要谨慎地使用。毕赣改用念诗,就和人物对白一样,后期的张力比较多,同时,诗的张力要大于平俗的对话,收敛的时候又比音乐要收敛得快,使得整部影片轻松地在过去和未来、在多重视角、在幻觉与现实之间切换。
野人是片中唯一没有露脸的重要角色,却像鬼魅一样
从一个潮湿的吻开始了这部潮湿的电影。
熟悉的家乡景色,潮湿的南部,大片大片的绿色,火车穿过长长的隧道,滴滴答答的水声。
你说,这里也很像你家。
与家乡相近的口音,深情的念着诗歌,惊讶于这样的口音于此处并未感到些许的矫情。
为了寻找你
我搬进鸟的眼睛
经常盯着路过的风
冬天是十一月 十二月
一月 二月 三月 四月
当我的光曝在你身上
重逢就是一间暗室
这部电影关于回忆,关于失去,关于寻找。
白发医生讲述初恋,中年男子闭目回忆,青年男女于感情中嬉戏,火车穿过长长的隧道,过去与现在交织,舞厅的灯光闪烁,你拿起手电筒寻找海豚。
那些缺席的遗憾和失去的迷茫。
是每个人都有过的挣扎,是每个人都有过的徒劳。
电影不是在讲一个故事,而是在描绘一些状态。
面对过去的无奈,面对现实的无力。
而那个晃晃悠悠的长镜头,就如同一场晃晃悠悠的梦。
我们都活在梦里。
至少,我还牵着你的手。
然后,你摘下你的头绳,系在我的右手。
2016年7月17日
三刷留念。
第一遍是与艾略特和龙二看的,忘了是谁的锅,迟到了十来分钟,没看见刚开头的金刚经,憋屈。观影到中途想说点啥,龙二双手翻飞糊住了我和艾略特的嘴,低声道:“来了。”是为期四十余分钟的傲人长镜头。整个过程中瞠目结舌,寒毛倒竖,宛如入定,而且恍然大悟,龙二原来这已经是二刷了。
观后交流感想,觉得被这个片子率先实现了三人分别的某些构想。对龙二是使用火车与时间的交互意象,对艾略特是如何把诗有逼格而不装乎乎地嵌入画面,对我是怎么把家乡的感觉给叙述出来
在你的人生中可否怀有遗憾?又有谁能够预知未来的自己?
我们看过太多跟重返过去有关的电影,也熟知那些演绎未来世界的商业大片。
而这部电影没有大制作大特技大历史
却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空间时间重叠交织在一起。编织了一个普通人心中的遗憾与重逢的故事。
陈升,是凯里县城里的一个混混,因犯事,坐了9年牢。
他与妻子协议离婚,出狱后,母亲、离婚后的妻子都已离世。
弟弟与他不合,侄子卫卫成为他感情的唯一寄托。
也是母亲生前的牵挂。
卫卫被弟弟抛弃,陈升去镇远寻找卫卫。
诊所的老医生托他捎一张照片、一件衬衫和一盒磁带,带给旧情人林爱人。
未得圆满的恋情,成为她一生的遗憾。
在路上,他途径一个叫荡麦的地方。
在这里,空间和时间开始交错重叠。
他与“妻子”(理发店女孩)在这里重逢,似乎回到过去,
“妻子”给他洗头理发,他聊起过去和妻子在瀑布旁边的居所里跳舞,
一言不发,却很浪漫的情景。
他们聊起大海,他从老医生那里听知手电筒取暖的浪漫故事。
他则打开手电筒,把“妻子”的手放在上边,那出现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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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野餐》在家门口新落成的影院只放映一场,晚上八点。二人煮完面,一人独自前往。小城时直一伏,路过影院必经的夜市,摊位烟火缭绕,暖风潮呼呼的,青烟挟着盐和动物脂肪的味道。水果贩们的脸映在白炽灯的黄光里,影子也褶皱深陷。路中央偶尔过车,也躺着三两的乞丐,一位花白老人领着小孩儿;一位肢体残缺,赤裸着上身唱歌。
清凉的地下八号厅空空荡荡,年轻人陆续就位,大家也罕有地默契,没有闪光灯,没有嘈杂声。窝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等待路边野餐,等待“西南的风和野鬼”。
在舒缓又惬意的节奏里,仿佛穿过了亚热带的雨林。自己和陈升,卫卫,洋洋在荧幕里外逃逃窜窜,互相扯着衣角,分不清彼此。其实那个早已吵为噱头的42min长镜头,保留它作为一个完整的梦境也罢,拆为更扎实的一桢桢固定机位镜头也罢。影片真正动人的,是一个男人告别的长情,小镇儿女之间爱的追逐。当火焰跳跃在憨憨的卫卫和饱满的洋洋之间,回闪在干瘪的老陈与发廊女人重叠手掌的之间,凝滞的氛围才一下子活络起来,荡麦潮湿的风才也终于在傍晚
中国多元的地貌和气候特征本来就应该孕育多元的电影,《路边野餐》的出现是理所应当,但作为观众还是应该欢呼雀跃,中国已经太久没有出现一部这样一部电影了。贾樟柯的汾阳刻进了电影史,万玛才旦的藏式风光也俘获了一批信徒,毕赣则终于揭开了西南山区的面纱。
贵州凯里,亚热带气候山区,蜿蜒曲折的山路,云雾缭绕的湿气,本就一股魔幻现实主义质感,跟阿彼察邦的热带雨林有相似的地方,但不至于像后者那般晦涩慵懒,毕赣显然多了一些亮色调。洋洋与卫卫背诵的凯里导游词一再强调了本片的地理位置,即毕赣深爱的故乡。贾樟柯的故乡三部曲在表现故土方面给了后来者重要启示,关注青年人的个体成长,顺带表现一个时代的动荡,毕赣则没有那么大野心,只在电影艺术层面进行探索,仅关注个体,而没推己及人,拔高到反映社会变迁这一宏大命题中来。却有一点是共通的,贾樟柯和毕赣都对家乡的建筑和地貌熟稔与热爱,他们将将情节与自己喜爱的家乡场景结合起来,利用建筑与地形,摆弄摄影机,很多明暗光线、色彩,甚至镜头衔接和机位摇动都和地形和建筑息息相关
《路边野餐》:与其说是恰到好处,不如说是年轻气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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