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神往已久的西斯廷教堂,实在漂亮。每每在画册书籍电视中看到它,一股暖流油然而生,差不多成了条件反射。西斯廷教堂的壁画《创世纪》《末日审判》,我早在画册上看了不知多少遍——亚当伸出无力的手指——上帝乘风而至——人类有了力量。我甚至想像过,假使我生活在文艺复兴的罗马,碰巧他们瞧得上,我一定要做波提切利、拉斐尔、米开朗基罗的学徒!我陶醉于一切上了年纪的,或宏大,或精致,或肃穆,多滑稽,那些不单是神仙百态,更是人间百态的宗教艺术品。亚洲的石窟与古刹,西方的教堂与壁画,是宏大的;魏晋经卷,古波斯细密画,是精致的。无论到何等年纪,看到如斯珍宝,我都会感叹古人的厉害。这种厉害近乎“神力”,这神力的由来,大概就是宗教本身所召唤出来的吧。
电影《教皇诞生》,又见西斯廷教堂,先不说故事,仅是人物着装,盛大装潢,威威仪仗——好像古代。影片以保罗二世的葬礼影像开始,接着世界各地的主教,身着红袍,口念经文,徐徐彳亍。恕我无知,此刻我才知道,这世上还有教皇。
根据仪式传统,新上任的教皇
提后1章9节:神救了我们,以圣召召我们,不是按我们的行为,乃是按他的旨意,和恩典。这恩典是万古之先,在基督耶稣里赐给我们的。
林后12章9节:我的恩典够你用的。因为我的能力,是在人的软弱上显得完全。
这片子究竟想表达什么?
我特地去找这位导演的相关资料,因为我很怕这位导演是个基督徒。查找的结果是这位南尼先生居然是个无神论者。还有比这更瓜三的事么?一个无神论者,居然敢拍一部关于这世界上信徒最多影响最大的宗教的电影,并且是关于这个宗教的其中10多亿信徒的领袖的。
影片在今年4月于意大利公映后,梵蒂冈本身虽然没有像针对《达芬奇密码》那样表现出强烈的反对态度,不过在颇具影响力的天主教报纸《未来报》上,梵蒂冈专家Salvatore Izzo依旧呼吁教民们抵制这部电影:“我们为什么花钱去支持一部冒犯我们的宗教的影片?”(“而对于非教徒来说,它又很无聊”)。
对于非教徒来说,我觉得应该不会太无聊。如果我没有信仰基督教,最关键是如果没有好好读过圣经的话,我觉得这还能算是一部不错的讲述人性的影片
一般意义而言,人的抗压能力和所需要承担的责任跟年龄的增长成正比。由此推论,人到老年,心理上都应磨练得如同变形金刚般强大。然而这种强大,亦随着社会关系的加深,很难只出自本能,不受功利主义的捆绑。南尼•莫莱蒂的新片看似讨论人性与神性的相互制约,实则关注自我的觉醒及其与超我的艰难斗争,结论很简单:任何时候面对自己都不晚。
尽管本片的主人公,是高高在上的教皇,和一百多位入住梵蒂冈的红衣主教。片中三分之二的戏也都是发生在梵蒂冈教廷里。不过就题材来说,并不算严肃宗教题材,而更接近人文伦理片。新当选的教皇无法面对自己的民众发表演讲,逃离教廷游走民间,这是整个故事的开始。这位老人开始在与心理医生的沟通中自省,发现自己修行至信仰顶端,却从未做过自己想做的事情。通过与各式各样的人接触,终于唤醒内心深处的自我。而其他一百多位教皇候选人由于他的出逃不得不封闭在教廷中,以防消息走漏;随同的还有一位被自己是“最好”而困扰的心理医生。此群人生活得悠游自如,连一开始焦躁的心理医生
《教皇诞生》是今年电影节我错过的电影,它一个题材新颖的电影。教皇选举的特殊性造就了本片的戏剧性。新教皇由红衣主教们投票选出,但新教皇却觉得自己不能胜任而十分惶恐而闭门不出,教皇一刻不登上阳台,红衣主教们就被关在教皇宫里以防泄密,连被请来给教皇做心理咨询的心理医生也一同被困。在这样有意思的设定下,集编剧导演主演一身的南尼·莫莱蒂(演心理医生),将梵蒂冈教廷从刻板形象中拉回我们平凡人中间。
看到新教皇缺乏自信,我们很容易想起另一部电影《国王的演讲》,那是一部正统的励志片,主角通过努力最后克服困难做了个好国王。而《教皇诞生》一开始的停电和有红衣主教跌倒就预示着本片那若有若无的喜剧色彩,也预示着与前者不同的真实主题。以下略微剧透。
被集体关禁闭之后,百无聊赖而打发时间的红衣主教们愈发回归真实,有玩拼图的,有踩电单车的,有远道而来时刻想溜出去观光的,有打牌做对家不满意吵架的,有跟随假教皇放的音乐翩翩起舞的,同样百无聊赖的心理医生干脆组织了一场国际老年排球赛
塔可夫斯基有《牺牲》,这部电影就是南尼·莫莱蒂版的《牺牲》。
我特别能理解片尾男主角宣布自己不是教皇时,信徒们心中的那种痛苦,那是深深地自责,是对被欺骗的羞耻、对被抛弃的恐惧,是大难临头的覆灭感。是啊,当一个妇人的孩子被夺走了她还剩下什么呢,当一个人的灵魂不见了他还剩下什么呢,他一无所有,他痛苦、焦虑、哭泣、颤抖,不能自已……然后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这该怎么办呢?
实际上导演对宗教是很宽容的,并没有什么讽刺和幽默,宗教在这部电影中只是起到背景的作用,男主角只是恰好是那个被选中的人而已。这是一部现代电影,描述的是现代人,男主角就是一个现代人的典型,他只是恰好位于这个社会的一个敏感点上,导演的男主角不是这个人,而是这个人的缺失,即“上帝的阙如”。
电影的主体部分是男主角的逃跑过程,导演没有直接让他拒绝使命,而是在这个过程中努力地教会人们怎样以一个现代人的姿态抵抗恐惧,正常生活,这正是导演的良苦用心。他让我们看到,上帝不在的时候,我们也能默默坚守、耐心等待。是的,活着就是等待上帝的降临
柔软,无助和无能。南尼莫莱蒂明白,反应教会的题材,不可以下重手,只能在游戏中暗示和点醒,以柔和的方式对待无助和无能,因为人们已经在担心再多用点力他们就会崩溃。事实上教会的力量在这个时代也的确在节节败退,上帝至少已经败给了弗洛伊德(至少南尼这么想了)。相比真实的南尼莫莱蒂(作为一个无信仰的人)可能怀有的更激烈的表达方式,他的克制和斟酌不仅使主教们的形象更加人性化,也使这些神秘殿堂内的人物能够走下神坛参与到观众熟知的世俗生活中,被普通人触碰和感知。
经由一个不愿意承担“教皇”头衔的Papa,他试着去窥探作为与世俗万众同样的人的个体的——剥去“教皇”符号的Papa到底是什么样的。当然,还有那些除去宗教性符号的主教们、教会发言人,甚至梵蒂冈辉煌而冰凉的宫殿,圣父房间的窗帘。Papa的塑造饱含了暗示。他以教会最高首领的身份给了教会一击,这一击击碎了基督教努力维护了一千三百年的神圣化的镜像。在所有破除宗教神性论的影片(诸如《达芬奇密码》《大侦探福尔摩斯1》这类以破除宗教神圣论为噱头遍地开花的好莱坞商业片)中
教皇诞生:Dario Cantarelli领演,从1小时40分的开始,奥,那个片尾的大合唱,让人飞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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